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歪打正著破陣,負心薄性內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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歪打正著破陣,負心薄性內亂

申屠景黃表騰空,驚雷乍現之時,地府內,屋梁顫動,百鬼紛紛伏地號哭。

惡鬼還則罷了,那無數冤死鬼、枉死鬼、替死鬼和糊塗鬼全都奔走呼號,身上怨氣念力竟驀然匯聚成滔天洪流,沖擊得十座閻羅寶殿都晃動不休。

“我冤啊,我冤啊……”一時間呼冤求告之聲充塞地府,甚至直欲沖破地府桎梏,乘著那場龍氣開辟的通天道直達天聽。

眼看那些冤死鬼、枉死鬼、替死鬼和糊塗鬼們都要沖出地府,本正假寐的秦廣王登時駭醒,顧不得扶正衣冠,趿鞋奔至地藏王處,請求幫助。

地藏王卻垂眉斂目,八風不動,只道:“因緣際會,果報自然。”便將秦廣王請了出去。

秦廣王無奈,待要帶領牛頭馬面等鬼卒堵住地府出口,攔截冤魂死鬼們,卻已然來之不及。

道道或紫紅或灰白的鬼氣源源不絕,從地府禁制缺口沖出,躲過鬼門關,逃散到人間。

“人皇誤我!”秦廣王哀呼一聲,見為時已晚,幹脆破罐子破摔,一甩袍袖,駕風直上天庭而去。

而此時的人間,趙璃、張昶和申屠承佑正有說有笑地從慈寧宮出來,渾然不覺迎面走來兩個無頭女鬼。

兩下裏碰個正著,無頭女鬼們便從張昶和申屠承佑身上直直穿了過去。

而趙璃,雖為文臣,卻沒少幹武將“殺伐”之事,周身血氣彌漫,殺氣極重,一時間冤死鬼、枉死鬼們倒都不敢輕易靠近他。故而,趙璃只覺後頸發涼,渾身乍起雞皮疙瘩。

申屠承佑卻立時中招,被鬼遮了眼。面前站立的分明是一具無頭女屍,他卻如目見天宮仙子,且仙子還霓裳半解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遠勝他平生所見。尚且年幼的申屠承佑當場呆立,瞬間失魂。

更別提花叢老手、渾身風流債的張昶了。雖然他面前那無頭女鬼不僅沒了頭,且還身材短小,四肢浮腫,竟像是被人砍了頭後又扔到水裏泡了不知多少日,周身彌漫,像極了腐爛的蘋果。

可在他眼裏,便是滿京城花街的花魁都不及這女鬼之萬一。因此哪怕此刻他身處深宮,也立時起了色心。

兩人色念一動,神魂就被二鬼勾走了。

二鬼也沒想到這兩人竟這般容易上鉤,正待進一步施為,申屠承佑身周忽地泛起層層血紅光幕,瞬間將二鬼密密罩住。

“不好,快走!”眨眼工夫,緊貼著申屠承佑的無頭女鬼已被那光幕化作的血絲層層纏裹,再也動彈不得分毫,只得厲聲催促同伴。

那浮腫鬼雖也被血光制住了身形,幸虧那血光是從申屠承佑身上起的,而她癡纏的對象卻是張昶。

張昶更是個沒有定力的主兒,浮腫鬼立刻趁機貼近他耳邊,從脖頸斷口處飄出一陣煙氣。張昶便聽見黃鶯出谷般嬌啼婉轉的女聲在耳邊吐氣如蘭,輕輕勸他速速回府。

張昶登時軟了筋骨,也不顧及趙璃在側了,隨口胡謅道:“哎呀不巧,下官忽然想起家中尚有急事,便不陪相爺和王爺了,且先告退。”不由分說,掉頭就走。

趙璃皺了皺眉,才要開口斥責,身前已匯聚許多冤鬼亡魂,雖然都不能近他的身,對他產生什麽影響,到底陰氣森森。趙璃也覺渾身難受,頓時也生出了速速離宮的想法。

再去看申屠承佑,卻見他面色潮紅,氣息咻咻,腰背微弓,似乎在極力隱忍著。

“王爺——”趙璃剛開口,申屠承佑卻突然挺直了脊背,打斷他道,“本王無事,趙相有事自去吧!”說著掉轉身子,竟又折回了慈寧宮。

趙璃隱約察覺有什麽事情不對勁,想要跟著他進去,可惜天色已晚,到底沒有由頭,怏怏出了宮去。

哪知他剛出宮門,還沒坐上官轎,胸口處忽然騰起一陣無名藍火,那人送他的平安符瞬間焚燒成灰,徒剩一根紅繩孤懸在他脖頸之上。

趙璃大懼!

“此符乃我宗門秘制,由我以指間血親書,可保你鬼邪辟易,諸邪不侵。但若有朝一日,無由自焚,則是汝在劫難逃之相!”

得符當日那人所言,陡然在趙璃耳邊炸響。

“快、快去玉皇觀!”見符紙無故被焚,趙璃嚇得腳步踉蹌,再顧不得相爺體面,一頭紮進官轎裏,沖小廝大聲叫道。

玉皇觀在城外,現下已快到城門關閉之時,雖然趙璃身份不一般,何時出城都行,到底事發突然,小廝們不敢耽誤,扛起官轎,奔走如飛。

而玉皇觀裏,正在打坐的黃衫道人也忽地睜開雙眼,口唇微張,一縷鮮血順著他嘴角滑落。

黃衫道人擡手揩去唇畔血跡,眸色陰寒如冰,冷冷道:“不愧是天命人皇,堂堂囚龍陣也能被他尋出破綻,竟以萬鬼壓我。”

“好!好!好!”三聲好字出口,黃衫道人再不多話,十指在空中好一通比劃,憑空畫出許多紙符仙鶴,伴著一聲“去”,眨眼飛向四面八方,消散於夜空之中。

就在仙鶴們消失的時候,趙璃也終於趕到了玉皇觀。

不待道童將他引入黃衫道人所在靜室,他字高呼道:“仙長救命!神符無由自/焚,還請——”

“相爺莫急,貧道已悉知緣由。所幸相爺和王爺均安然無事,還請相爺入內詳談。”黃衫道人語氣平穩,態度誠摯,不見絲毫慌亂,仿佛一切事由他早事先料定,渾然一副智珠在握模樣。

趙璃心中安定許多,卻忽然想起他提到王爺,莫非是指申屠承佑?思及他趙家千秋萬代之富貴榮華全系申屠承佑一身,慌不疊奔將入屋,長揖到地,口稱:“仙長救命!”

黃衫道人見他言辭懇切,寒霜也似的面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,擡手示意他無需多禮,請他坐下,開口便是:“貧道不知宮中那小兒得了何人臂助,竟得萬鬼邪法破我囚龍仙陣。如今雖失了先機,到底不晚。只要能再得一滴與他同源之人心頭血,便可助貧道修補大陣。”

“同源之人?”趙璃皺眉詢問。

“不錯。”黃衫道人點點頭。

申屠景少年履極,尚未大婚,自然沒有子嗣。而他的兄弟,除了異母哥哥二皇子申屠憫,便只有申屠承佑一人。至於叔伯族親,自然比不上嫡親兄弟來得同源。

只是,黃衫道人卻也言盡於此,並不肯提及申屠承佑之名。

趙璃沈吟片刻,方道:“心頭血無須仙長費心,但求仙長盡早修補囚龍仙陣。”說著,頓了頓,補充道,“仙長可能斷定此次囚龍陣被破是那人刻意為之還是?”

黃衫道人目光灼灼看向趙璃,“貧道道法當世不敢稱第一,但這囚龍仙陣,除非不成,既然已經布下,非天時地利人和齊聚,絕不可破。若非那人有高人相助且刻意為之,便只能說天道滅我。”

“天道滅我。”趙璃喃喃重覆著這四個字,眸中神色一變再變,良久,方一掌擊中榻上小幾,震得茶盞跳起老高。

“何為天道?吾既敢囚龍,便不畏老天。我不信天要亡我!”趙璃咬牙切齒地道,目光卻不由自主轉向北方,投向皇宮方向。

“錢氏,別讓我查出是你在背後悄悄助他。”趙璃面上嗜殺之色一閃而過,殘虐的種子卻已在他心中生根發芽。

慈寧宮內,錢太後因見申屠承佑莫名其妙渾身發冷,五月節下平白穿起夾襖,唬了一大跳,登時叫齊了太醫院所有太醫來給兒子會診,卻查不出個究竟。

錢太後正急得焦頭爛額,忽覺周身寒毛直豎,後頸炸起一粒粒雞皮,仿佛有條毒蛇突然盯住了她,黏膩、濕冷又惡心的感覺從她的裙底沿著小腿直直攀援而上,在她脖頸處交匯,變成一雙奪命鬼手,死死掐住了她。

錢太後雙目爆凸,臉色登時煞白如雪,嘴唇顫抖,雖處炎炎夏日也如直墮數九寒天。回頭再去看穿著棉襖裹著棉被的申屠承佑,錢太後張了張嘴,好半晌才喚出三個字,“宣相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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